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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呢。」閔玧其輕輕地說,就像終於放下了什麼的輕鬆自在,可又有點帶上留戀的沉重。那雙彷彿納下整個夜空的深邃雙眼有些無神,卻比世上任何一處的湖泊更加幽靜。

閔允智知道自己不能多說些什麼,也不好說些什麼,喚了聲「哥」讓他跟著自己回家了。

她可不想在這樣寒冷的夜裡還待在外頭。

 

閔玧其擺擺手,「我等等進去,」他說,「讓我再待一下。」

那聲調是閔允智不曾在閔玧其口裡聽到過的軟,甚至於讓人心疼,是直直打進心底的疼,彷彿他把所有欲給朴智旻卻給不了的情感全丟進這句話裡頭,那是比初生嬰兒更單純、比宇宙更古老的深長感傷,也是只為了愛的,痛。

 

閔允智長長吐了一口氣,她相信閔玧其能夠調適好的,「他可是閔玧其呀!」她低聲告訴自己,這才轉身走入一個月未踏入的家,但心裡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事實上,她並不曉得“情”字壓在心頭有多重;不曉得一個堅強如閔玧其的人能夠為了情落下男兒淚。

 

就連閔玧其自己也不會知道自己會有這樣的一面。

 

閔允智轉身之後,他死命憋著的淚一滴一滴不爭氣地流下。

是他深愛的人啊!而他卻什麼都不能做,一聲不響地就得離開,他不敢想像朴智旻看到信、發現他離開了的反應,那太疼了,閔玧其那顆早已百孔千瘡的心無法再接受更多折磨。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給他這種試煉?

 

閔玧其低下頭,任由眼淚自眼角流下,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靜靜地,任思念在空氣裡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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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閔玧其離開之後的第七天。

朴智旻已經哭得眼淚流不出來了。

任金泰亨罵閔玧其罵得多兇多狠,他已經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了。彷彿失去操縱者的線偶,失神地望著前方,嘴裡偶爾碎碎地唸著閔玧其的名,雖然細小,卻足以使每一個人因為他的痛而心碎。

「泰亨吶、」朴智旻微微抬起頭,嘴角微微勾起一彎弧度,像是在笑著,可依然掩不住他滿佈血絲的眼裡明明白白的傷痛。金泰亨看著這幕不自禁皺起眉頭,「你別笑,比哭了還醜。」他不喜歡朴智旻這樣明明心痛卻強迫自己笑著的模樣。

「泰亨吶、」朴智旻依然勾著那抹似笑非笑,「我想出去走走。」他幾乎沒有吐氣地、像是呼吸一般輕地說。金泰亨挑了挑眉,「行,我們走吧?」說著就要站起,卻又被朴智旻拉住,「我、我想自己去,散散心。」

金泰亨低頭看著朴智旻,地上的人直勾勾望入金泰亨的眼,他終究敵不過同年好友的要求,輕嘆了口氣,「小心點。」他如是說,朴智旻點了點頭,披了件外套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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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他離開朴智旻的第七天。

閔玧其用力向後仰,無辜的椅背咯咭一聲,彷彿抗議著,他閉著眼,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剎那間又全跑回腦子裡,他睜開眼,不讓自己沈浸在那些心痛裡。他身上將音量調大,試圖讓耳機大得幾乎要弄聾耳朵的音樂帶走一些注意力,卻發現一點兒用也沒有。

他很想哭,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於是這是他第五天面無表情。

耳機裡的重拍愈來愈用力地打上閔玧其的耳膜,讓閔玧其連閔允智走進房裡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閔允智像是怕吵醒一頭獅子——其實也大概是了——「哥?」她小心翼翼地喊道,見閔玧其什麼反應也沒有,她身上點了點閔玧其的肩,閔玧其像是受驚嚇的小動物,狠狠地抖了一下,他轉頭,與他妹妹墨黑的瞳對上一起,「哥,首領說、說是要出任務了……」閔允智愈來愈小的聲音,引出她心裡的不安,閔玧其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頷了頷首,讓她出去等等。

 

其實閔玧其很害怕。

害怕回到那個世界、害怕那裡的一切都能勾起他對朴智旻的想念。

害怕其實出事的是朴智旻。

但他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只是一如既往地搭上閔允智的肩,一同前往不知去過多少次的 那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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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受。

明明、明明出門前才打過抑制劑的,為、為什麼?

 

朴智旻全身顫抖,從自己身上散發出的濃厚檸檬草味道迅速竄入他的鼻腔。

要是閔玧其在身邊就好了。

他想起他對閔玧其告白那天,那天也是這樣的不適,但閔玧其在,還溫柔地照顧他,雖然參雜了一點心痛的成分,但現在想起依然是會微笑的記憶。

 

他又一次開始想念閔玧其的懷抱。

 

本該清爽的檸檬草隨著他對閔玧其的思念愈發濃郁,濃得幾乎刺鼻,朴智旻感覺到附近的Alpha一個個往他看來。他好想逃跑,腿卻軟得連跨出一小步的力氣都沒有,陌生Alpha們散發的信息素味道呼喚著朴智旻的動物本能,呼喚著他釋放更多自己的味道,可他心裡明明確確地告訴他,不行。朴智旻緊揪著自己的衣服,好熱,他抬望眼,對上那一群走向他的、虎視眈眈的Alpha,他漂亮的眼睛裡盈滿情慾,以及僅存的 那一點點理智。

 

「玧其哥,我好想你,你在哪裡?」

朴智旻細碎的奶音帶上哭腔唸著,彷彿這樣閔玧其便能出現在他面前,可現實是,一個個已近乎獸性大發的Alpha向他而來,空氣裡滿滿的陌生信息素幾乎蓋過朴智旻濃烈的檸檬草味,他捏緊自己的手心,好幾天未修剪整齊的指甲用力崁入他白嫩的掌心,朴智旻卻沒有了痛覺,明明感覺已經流乾的淚又一次冒出眼角,「玧其哥,救、救救我。」他像在對自己說,卻又像是對一直待在他內心深處的閔玧其喊著。

可是,來不及了,Alpha們已站到他面前,低頭看著朴智旻,他們臉上的笑讓朴智旻不由得垂下眼,他好想跑,體內的Omega本能卻要求他屈服於Alpha之下,他不行了,好累,朴智旻苦苦壓抑著的信息素一次性爆發,空氣裡全是甜得幾乎已過苦的檸檬草味道。

朴智旻暈過去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閔玧其擊倒那一群人的樣子——至少他願意這樣相信。

 

「玧其哥、哥來救智旻了嗎?」他甜甜地念著,他是帶著微笑暈去的。

 

然後,空氣裡那份檸檬草味道一瞬間甜得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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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懵了。

 

他一動也動不了,只是傻傻地看著縮在街角、緊緊揪住自己衣裳的朴智旻。

是他。真的 是他。

隔了滿滿人潮他依舊認得出來,那是他深愛的人,空氣裡甜膩的檸檬草也一再提醒他:出事的,就是朴智旻。

閔玧其簡直不能呼吸,他從來沒想過會再一次聞到這股味道,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一次遇見他,所有的驚慌失措在腦裡一瞬間全爆發開。無法思考。

 

 

閔允智看著閔玧其的臉,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夜一般墨黑的瞳卻激起了萬千波瀾,「走吧。」她輕聲語道,閔玧其的視線沒有離開朴智旻,但也依然跟著閔允智走過對街。

 

「朴智旻,你一定要沒事。」他在心裡默默念著。

 

才踩上瀝青馬路,身旁一個個Alpha散發的信息素混合成刺鼻的氣味,讓閔玧其不自禁皺皺鼻,然後他才想起,朴智旻!是朴智旻的味道吸引來了這些人!

他稍稍拋下的那些心慌意亂忽然又回到了心裡,他跨大腳步,眼依舊只盯著蜷在牆角的那個 露出的每一處皮膚都已是誘人櫻紅色的朴智旻。

 

 

他得守護他。

 

 

 

閔玧其愈加快速的腳步叫閔允智也跟不上了,他幾乎是全力地奔向那群越來越靠近朴智旻的Alpha而去,腦袋裡什麼也沒來得及想,拳頭便依照心裡最深處、最貼近他想法那樣,向那群對朴智旻不安好心的Alpha揮去。

一半是為了朴智旻,另一半 是自私地把所有對朴智旻的思念與對世界的不滿全發洩出來。

然後他才看見倒下的朴智旻。

頓時他什麼也沒法想了,一切想法都從他腦裡被驅逐,唯一留下的,只有朴智旻。他也管不得那些倒下又站起的Alpha,那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倒下的 他的愛人。

閔玧其奔跑,跑向他。朴智旻。

他該死的還記得朴智旻總習慣把手機放在褲子右邊口袋。

當閔玧其打開朴智旻手機畫面,跳出來的“輸入密碼”讓閔玧其差點沒忍住摔爛它的衝動,他試了好幾次,卻總是猜不中一個,他以為就要聯絡不上任何人了,卻在沒有保持希望地輸入自己生日時,心裡那股壓抑了好久的想念一下子全湧上來。

 

——朴智旻的手機密碼,0309。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一個勁兒地哭。甚至金泰亨接起電話後的一句句惡狠狠地咒罵也只換得閔玧其的淚水。

他真的,太愛太愛朴智旻了,大概這一生戒不掉名為朴智旻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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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允智自出生後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閔玧其,近乎瘋狂,那時她才深切體認到感情壓在心上的重量並非她所想像如此簡單。

 

她擋在閔玧其身後,在閔玧其慌亂地翻出朴智旻的手機時,努力對抗那些不死心的Alpha,直到他們一個個都放棄了、都走了。

她才看向身後的哥哥,當那一幕映入她眼簾,閔允智幾乎被逼得無法呼吸,她從沒看過閔玧其流淚的樣子。

 

她太震驚了,以至於金泰亨打閔玧其的那一巴掌彷彿也一聲打醒閔允智。

 

「你怎麼還有臉回來!」

金泰亨推開緊緊將朴智旻擁在懷裡的閔玧其,他抱起朴智旻就要上車,可閔玧其抓住了金泰亨的衣角——就像當時朴智旻讓金泰亨放他一個人出來走那樣——金泰亨瞪著閔玧其,「放開。」短短兩個字,裡頭卻涵蓋了滿滿對於閔玧其不告而別的怨氣,金泰亨就是看不慣閔玧其離開朴智旻、傷害朴智旻之後又不知羞恥地跑回來。他沒有再理會閔玧其的任何話語,毫不回頭,直奔醫院。

閔玧其拔腿就要追去,在一旁已待了許久的閔允智喊了他,淡淡地搖了搖頭,「我們不能再插手,」她說,「得 回去了。」她轉過頭,不敢看到顫抖的閔玧其,他現在太脆弱了,不像閔允智認識的閔玧其,那一聲聲從閔允智身後傳來的深痛呼喊令她緊緊閉上眼,好把幾近將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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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啊!你為何要給他們如此殘酷的試煉!

「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閔玧其寧願一生平凡。他不願天降大任於他,閔玧其只想要好好愛一個他愛的人、閔玧其只想要好好愛朴智旻。

朴智旻寧願一生平庸。他不願增益其所不能,朴智旻只想要好好被一個他愛的人愛著、他只想要好好愛閔玧其。

 

閔玧其失了魂、朴智旻丟了魄,他們的關心都在對方身上了,淚已哭乾,也無力哭鬧。無聲思念,那是他們唯一能做的,幸好思念無聲,怕他們都將震耳欲聾。

那些在那之後的故事,有著太多呼喊、太多眼淚與太多傷痕累累,他們都無法探究、也無力探究,他們都累了、也倦了,再多一點的留戀或許都能殺了誰。

後來,他們對彼此的容貌漸漸記不清了,可對那張愈來愈模糊的臉龐卻依然還有許多思念,他們不敢希冀能再相遇,卻在自己為對方終身不嫁娶的同時,偷偷期盼對方幸福,那是最卑微也是最偉大的愛,來自兩個註定不能相愛,但又勇敢相愛的男人。

 

 

 

END. 2019.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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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回去看了時間,我是在17年的2/19放出楔子的,也快兩年了哇!時間好快!(那時候的文筆真的慘不忍睹,可是很快樂 嘻嘻♥)

然後放出來這天,我應該是在努力為了會考讀書吧(希望如此😂)選今天放是因為今天是我喜歡上防彈的1000天,雖然從來都認為喜歡是不會特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從認識他們算起真的就是剛好1000天了,也覺得自己大抵是這個時候喜歡他們的。

喜歡上防彈這件事在我人生中是很重大的轉變——至少目前是如此,以後大概也會是吧——那時候我才剛要升國一,現在竟然已經要面臨會考了!

在那個時候,剛進入一個新的環境,什麼都很陌生,天天都好不習慣,甚至寒假時真的很不想開學不想見到老師見到同學,對我而言,那時候大概是目前15年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一段日子,感覺自己的世界一直是黑夜,但是這個時候——雖然這樣說有點老套——防彈像是一束光,照進了我的黑暗,他們並不強烈,是柔和的、溫暖的,就算看不到,也能感覺到他們一直在。

那段時間我也開始好好經營這裡,認識好多好喜歡的姊姊親故妹妹,從那時候到現在,寫作開始成為我很喜歡的事,看著親故們的文筆總想著我也想像他們一樣、我也想寫出那樣的文章,然後慢慢逼自己進步。現在雖然回去看一開始的文章真的不忍直視,完全是黑歷史,但說要刪掉也有些不捨,那是見證我進步的點滴(希望以後的我也這樣想哈哈)(希望各位不要因為這樣回去翻他們哈哈哈)

從喜歡他們開始其實覺得自己似乎成長了很多,無論什麼方面,尤其感覺自己心智漸漸有較成熟的趨勢了(MAYBE)

1000個日子怎麼就感覺是一轉眼的事,曾經覺得自己脫飯了,卻還是被拉回來,也許是真的太愛太愛了吧,防彈真的太好太好於是無法不愛呀!

還有太多太多的情感不知道怎麼寫出來了,那些因為他們的一舉一動而在心湖被掀起的漣漪、那些因為他們而流下的眼淚,還有好多好多,彷彿都沒有語言能夠描寫。只好在往後再好幾個1000天裡慢慢沉澱,現在只能說呀:謝謝、愛。

以後還有好幾個1000天,餘生很長,以後也請多多指教了,我愛的少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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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